“黑暗时光”纪事

“黑暗时光”纪事
江无穷谨记此文回忆一下受伤后的经历,以下文字是不久前写在手机备忘录里的,现在稍加改动,都是大白话,或许不能完整表达出当时的感受,但还是写下来予以记录吧。
一直想写一下几个月前的一次经历,开始嫌麻烦,后来又觉得回想起来太痛苦了,现在怎么说呢,也算是想明白走出来了,便记录一下吧。
五月份考试,也算是备战了大半年,虽然说没有那种闻鸡起舞的精神头,至少也没有混天撩日的糊弄是非。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,老天爷会跟我开个天大的玩笑,打篮球的时候膝盖被同学磕倒顶到,伤到了(不加以描述了,就挺严重的吧,不然没下文了)(自打过年以来就没怎么打球了,因为疫情原因一直都在宿舍里上课,连宿舍门都没怎么出过,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回校后的第3次打球) 当时觉得应该是小伤,便没放在心上,就在同学帮扶下回到了宿舍。回宿舍后躺了一会发现它慢慢开始肿起来了,觉得不对劲,大晚上穿上防护服就去了医院。当时磁共振已经下班了,只拍了 x 光。等医生看到片子后说骨头没事,然后他又在我膝盖上捏了会,说因为没有磁共振的片子他也不确定筋怎么样,如果严重的话可能要动手术,具体什么情况只能等明天做磁共振。当时在医院门口我妈打电话问我怎么样了,说要不今晚在医院办个住院吧,明天做还方便。最后犹豫再三,我寻思还是回学校吧,在这啥也没有,多少有些不方便,然后我们又回学校。因为当时疫情原因,出学校的返校必须要隔离,脱下防护服后我和同学就直接去隔离宿舍了,不一会室友帮忙把床铺被子都给搬了过来。我只记得那晚真的是彻夜难眠,一方面是隔离宿舍靠近公路(好像是条省道),而床铺又在窗户边,大半夜车轰隆隆的确实有点难以入眠,另一方面,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十分不幸了,脑子里全是后悔与懊恼:为啥非要下来打这个球呢。
第二天早上起来,膝盖已经完全肿起来了,我也突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,果然去医院拍完片,医生说什么韧带有撕裂,当时的那个医生说最好是进行手术,然后住院静养。当时距离考试也就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,听到这句话后我觉得整个世界都蹦塌了,脑子里浮现出各种声音 为什么这个不幸的偏偏是我?为什么考试前就偏偏出这么一回事?为什么我就不能正常的过完这一个月去考场上考试?我打电话与家里沟通了下,最后觉得毕竟动手术也不是小事,还是换家医院再问问把。然后我们又打车去了青大附医,路上司机说,中医院让我们住院是想挣钱,青大附医肯定不会让我们住院的,人家病床都不够用都要睡走廊里……(到了之后发现真没有夸张,楼道里全是床和地铺)
到了后因为手机预约已经没有号了,我们先去挂的急诊,急诊医生说动手术也行,静养也可以,动手术好的快就是了,具体怎么样让我们去挂号找主任看下。排队的人很多,十点左右到的那,一直等到了十二点多。那个主任看了后说根本不用手术的,只要固定一下卧床休息,慢慢恢复就行。(可能是大医院医生见多识广吧,又或者就像司机说那样就是不想让你住院罢了) 后来与家里商量,我决定回在学校卧床静养,然后跟着同学们一块去考试。
回学校后为了方便,我新搬到了一个隔离宿舍(不用上下楼)(被迫隔离哈哈哈),就我一个人住。一开始觉得挺好的,没人打扰,挺安静的,后来觉得真的不是很好。每过一会我就会想起我这几天的经历,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,我感觉这就像是上天的”劝退”,高中时候打篮球也是这样,本来自己学习并不是很好,高二时打篮球时被同学垫脚了,当时也是崴的比较严重,回家待了几周。当时哪有什么网课,自己在家看书又看不进去,等回学校的时候啥也跟不上了,然后就开始自暴自弃。现在又有了一次机会,为什么还要搞这一出,我寻思我从小到大从来就没干过什么亏心事,为什么要让我次次遭这罪,让我过的稀巴烂呢,好人就是没好报呗。那几天这种声音一直在我脑海里回荡,经常出神,一出神就是想这些。我就觉得世界一下就灰暗了,真的消失了颜色。我之前也想象过有一天我会受很重的伤打不了球,但我没想过这天会来的这么快,这么出乎意料。
自打一个人住之后我手机定了 7:10 的闹钟,因为每天睡着基本都是一点多了,但实际上每天不到闹钟响我就会醒,不知道为什么,可能是冻起来的,可能是精神状态不好,也可能是隔壁不远处厕所门口那位背书的女同学”吵”到我了吧。但即使我起来的再早,我大脑都是一片空白,望着满桌的书我是一丁点复习的欲望都没有,即使还剩两三个星期,即使考试迫在眉睫。此刻我觉得我的灵魂是空洞的,没了目标,十分不自信,我不知道我到底还能不能考上,不知道我盼望的美好生活到底在哪里,此刻我感受到的只是来自生活的折磨,和每天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。乏味的流程充斥着我的生活,起床洗漱吃饭吃药敷药,弄完上课,下课把药洗去然后吃饭,睡午觉(其实睡不着,不是 game 就是抖音),然后烤电(之前提到那次高中崴脚时买的仪器,烤积液用的),吃饭晚自习睡觉。
可能有人会觉得我很矫情,哎呀不就是伤个腿吗,也许未来有一天我也会觉得我当时很矫情,但现在回想起来,家人们,只有寥寥数字:痛,太痛了,苦,太苦了。(希望你们永远没有这个机会去体会)你想想别人都在努力做考试前的冲刺,你却只能把这时间花费在一些毫不相干的事上,而且不得不做。你或许永远想象不到一顿要吃一大把药,而且你对这药过敏,吃完没多久就要拉肚子,一连跑好几次厕所,一天肚子除了刚吃完饭那会,几乎就是空的,就这样连续了两个多周。宿舍里就住了我一人,也比较冷清,加上被子比较薄,当时的凌晨还尚能感觉到冬天的余威,所以早上经常被冻醒。晚上睡觉时只能平躺,不能侧身、不能弯腿,就用这一个姿势,我睡了一个月。然后你能想象一个月不怎么说话吗,有的时候一天也说不过几句话,有段时间感觉自己真的快抑郁了(可能是 emo 吧),晚上难过到会掉眼泪,真的想不开,想想感觉自己现在活的真窝囊,这么大了还不能为父母做点啥,还天天让他们操心。到了白天还要继续装出我没事,问题不大的样子,骗别人骗自己。我之前真的都不理解崩溃二字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情绪,只知道怎么怎么写,考试前的这一个月,我是真领悟到了。比起肉体上的,我感觉这一个多月就是对我心灵上的一次折磨,我就是越不过这道心墙。有时难受到极点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是不会哭的,你会像发呆一样,连呼吸都特别特别轻微,就像没有一样,直到你的心房一颤,才能将你拉回现实。很长的一段时间,我每天都浑浑噩噩的,脾气也变得暴躁,感觉自己一无是处,觉得这世界的缤纷多彩并不由我,也并不为我。
随着离考试越来越近,我开始努力劝自己,那句耳熟能详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;墙外横幅上写着的 没有一个冬天不会过去,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;还有语文老师当时说的一句令我印象深刻的一句话(加工了下,至今印象深刻):你觉得你现在很努力很了不得了吗,如今在校本科生五千万,硕士生博士生九百万,你现在所做的所有的努力,不过是去追上他们的起跑线罢了。 喝这些鸡汤,我硬是撑到了考试。
考试当天我也才发现,我 tm 是真够惨的,一个考点少不了有千数考生吧,就我一个拄着拐的,缺胳膊少腿的,都快成励志考生了,一男子单腿残疾却依然拄着双拐在考试前线……编不下去了。但当时真的没感觉到什么,同考点的同学很热心帮了我好多忙,现在想想还是很感动,谢谢谢谢友友们。
我原本以为考完试之后我会大哭一场,哭出我这几天所有的痛苦和不满,哭我终于熬出头来了,哭我盼来的日子终于来了,但我好像并没有,我现在也记不太清回宿舍的路上我当时脑海在想什么,考完试之后我十分平静,与其说是平静,好像更应该说是麻木,我不知道该为考完试能回家了而欣喜若狂,还是该因为带着这伤回家而感到痛苦万分,悲愁垂涕。就这样当晚回到了家,那晚本来想睡个好觉,但没想到第二天醒的还是比闹钟都早……
我觉得我真正”走出来”是回家之后的一次复查,当时去找一位医生,由于他在急诊上班,对面就是急诊室,当时已经找他看完了,没啥大事就是继续静养 我妈去拿药缴费去了,我一个人出了门坐在了门口的座子上(急诊室的对面),我看我座子旁边有一个手机,我以为是谁落在这了,也没管,透过急诊室玻璃能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个人,里边医生很忙,我不敢看里边,就移开视线看着旁边的地面发起了呆,不一会一个田径鞋出现在我视野,我抬头打眼一看应该是个高中生?初中生?但一看就是一个体育生,皮肤黝黑,他脸上很慌张,很快他妈妈从走廊头上出来走到他跟前,和他说了几句话。(虽然和他们离得比较近,但确实是啥也没听到) 然后他突然就坐地上了,过了那么几秒钟开始大哭了起来,嘴里一直喊着爸爸……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很难过,我比他大不了多少,但是他可能永远失去了一位最亲人,我也有突然感觉一丝侥幸,庆幸自己还活着,我之前总是无忧无虑,觉得生活吗什么都没有大不了的,认为我们都会健康长大,最后白发老去,现在明白了那句话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来临 说的是真的。真的 当你感觉你遇到了天大的困难,感觉自己真的撑不下去的时候,去急诊室门口坐会吧,不知道自己这么说是不是不道德,但你会发现,除了生死,别的真的都是小事。在未知的未来里,平平安安就已经已经很幸运了。
不知道你现在正在经历着什么,最近开心还是不开心,请你相信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,都是为了成就一个更好的你。就像强哥说的,一切都是最好的路。打不倒你的,最后只会使你更强大。希望看到这儿的你要天天开心,远离伤病,没心没肺的活下去哈哈哈哈!
后记:
9-23:有的时候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,一马平川的人生未免有点枯燥,还是有起有落的好。(所以我的起在哪???哈哈哈)